紙頁散落、步履蹣跚

01.

少女漾著甜甜的笑，嗓音帶著醉人的甜膩，那份甜膩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會讓人感到反胃，倒能剛好勾起他人的慾望。

想要占有眼前那人的慾望。

「宛學長。」

她的確是在叫他，狐狸似的瞇起眼，像是在算計什麼。

不可否認，學妹是很有魅力，但是對已經死會的他而言，這種魅力反而更像毒藥。

「……映璇學妹，別用那種口氣那種表情叫我的名字。」他放下手上的畫筆，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會讓人誤會。」

「嗯？」少女的語調微微上揚，伸出舌舔了舔唇，她坐到他身側，「叫我小某就好喔，小、某。這裡風景很好呢。」

……所以她到底來幹嘛？

「我有女友了。」他決定趁早劃清界線，卻沒想到身側的少女壓根就不在意。

「……這並不妨礙我看學長畫畫啊？學長的水彩風景很漂亮，我做不出這麼乾淨的調色，想說直接看怎麼畫遠比我用想像的好。還是學長不喜歡畫畫的時候旁邊有人？」

出乎他意料，學妹露出困惑的表情，過了幾秒，才恍然大悟。

「我沒有要追學長的意思喔，放心放心。我沒有戀愛打算。絕──對不會喜歡上學長的！」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點不爽。

02.

他和女友是在鄉友會認識的，看著順眼、然後追求，穩定交往了大約半年。女友是英文系系花，個性溫柔體貼。

所以他怎麼想也想不透，那個個性溫柔的女友居然會因為看到學妹在他旁邊看他畫畫而哭的歇斯底里，甚至要了學妹的聯絡方式，約出來講清楚。

「所以妳要請客？」學妹來了劈頭就問，他在旁邊黑線滿臉。

他女友進咖啡廳後沒幾分鐘就開始啜泣，隔壁桌的客人都在側目，帶有點看好戲的成分。

他摀臉，「我請。」

……遲到半小時的人可不可以不要把請客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耶，我想來這家咖啡廳很久了，據說這邊的奶茶很棒～」無視尷尬的氣氛和啜泣的他女友，小某神色自若地坐到他旁邊，「我可以點多貴的東西？」

「……隨妳。」

於是她歡樂的點了要價不斐的下午茶套餐。

「喔喔學長大好人！」

學妹看向他的眼神閃閃發亮，對面的女友啜泣更大聲了，連店員都帶有警告意味的看了過來。

天啊這什麼情況……他都想哀號了……

神經很大條的某學妹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學長，那個在五子哭墓的女生是誰？」

……

學妹啊啊啊啊啊啊！

他想撞牆，把自己撞昏了事，但是該面對的現實還是要面對，「呃……我女友。」

「……學長你家暴你女友嗎？哭成這樣。」學妹一臉鄙夷，「明明是個大美人，哭成淚人兒就不好看了，會把女人弄哭的男人是會被雷打的喔。」

「……妳、不……不要……勾、勾引我男友……」女友邊哭邊開口，聲音細小如蚊。

某學妹愣了一下，沒聽清楚。

「呃……欸？pardon？」

「叫妳不要勾引我男友！」

他溫文儒雅的女友跳起來，伸手要打學妹巴掌，在要打到之前反倒被學妹抓住手，往反方向一扳，清脆的斷骨聲傳來，女友開始慘叫。

在全咖啡廳店員加客人的目光下，某學妹淡定的勾起狐狸似的笑。

「學長抱歉，反射動作折了你女友。餐點可以外帶嗎，等下可能會有一點點麻煩──」

她鬆開女友的手，指了指櫃台，「我看見店員好像在報警。」

……

………

……………

「……隨妳。」沉默了半晌，他也只能回她這兩個字。

「耶，就知道學長人好！」

這不是重點！

03.

結果他們發現店員不是在報警，而是在和遠方的店長聯絡，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情侶小三互毆的場面。

某學妹終於搞清楚這不是歡樂的下午茶會，而是情侶間充滿爾虞我詐的修羅場。

然後他看到學妹一秒變臉，板起臉孔的小某氣勢非常強，壓迫感十足。

「這位大姊，我覺得妳好像搞錯了什麼，我沒有要追學長，我只是對學長的水彩很有興趣。別用那種眼神瞪著我，事實就是事實，難道妳很希望妳男友出軌嗎？」

「你們明明……靠那麼……近……」手被折的女友哭得唏哩嘩啦，但是小某不吃軟，罵人依然兇殘。

「妳是腦袋有問題嗎？不靠近一點看最好看的到是怎麼畫的，不要丟人現眼了！相信一下妳男友好不好，美術系女大於男，妳總不可能把所有美術系的女生視為情敵吧？」

小某轉向他，語氣十分不滿，「學長、我要再追加一份下午茶套餐當作心靈補償！」

「……隨妳。」摀臉，林青宛現在只想挖洞把自己埋起來，離開這個詭異的世界。

……他錢包的錢應該有帶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