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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滿金色穗花的原野一望無際,夕陽西斜,為金色世界染上一片橘紅。

  天際一角,卻透出絲絲的藍,如同瓷上的裂痕,細細密密的從邊角開始蔓延。

 

  待這片鬱藍蔓延至整個天際,一切將會崩塌瓦解。

  在那之前……

 

00.

 

  今年的六月,氣溫才升高一兩天,梅雨便蜂擁而至,台北霎時成為了雨都。雨聲淅瀝,時大時小,地上的水窪越積越深,甚至在某些地方淹成了小池塘。

 

  她撐傘走在路上,踩著水,任憑水鑽進了涼鞋的縫隙,然後鑽出。短褲下的一雙長腿早已被雨打濕。雨大風也大,就算她撐的傘面積不小,依然只能遮蔽上半身,綁成馬尾的長髮尾端也被雨水黏成一塊,濕漉漉地貼在背後。

 

  被雨淹沒的城市,人們都躲到建築物裡了,逗留在路上的人少之又少。

  水霧飄渺的街道,似乎只有她在這裡。

 

  ……冷。

  微冷的風挾著雨怒號,她打了個哆嗦,加快腳步,前往距離不遠的公車亭,暫時避個雨。

 

  她和朋友約好在附近見面,不巧下了大雨。原先約好的地方沒有遮蔽物,但雨勢太猛烈,就算撐著傘也淋的半身濕,幸好附近有公車亭。

 

  大家似乎都跑到公車亭來躲雨了。一名渾身溼透的長髮男子坐在鐵製的椅子上,閉著眼,似乎在休息;兩個似乎和她一樣也是應屆畢業生的女孩嘰嘰喳喳的聊著天,抱怨著幾日綿延不絕的雨;老爺爺拄著傘,瞇起眼試圖看清遠方的公車號碼;還有幾個人在公車亭內,或坐或站,講著電話的,和朋友聊天的,聲音混雜再一起,十分吵雜。

 

  收好傘,她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手機,戴上耳機,開啟音樂,讓音樂屏蔽外在的聲音,還有那些惱人的雨聲。

 

  雖然她對事物並沒有明顯的好惡,卻唯獨不喜歡雨。

 

  把自己的位置傳給朋友後,她百般無聊的滑著手機,隨意瀏覽一些無關緊要的資訊,等待朋友即將傳來的訊息。

  雨天等人,說實話也沒辦法做什麼。

 

  即使大雨滂沱,公車依舊來來去去,老人先是上了車。

  手機顯示,十二點五分。

 

  在幾班公車過去後,那對嘰嘰喳喳的女孩也踏上了公車。

  手機顯示,十二點二十分。

 

  又有幾個人上了公車,或是撐著傘,邊抱怨著大雨,而後離開公車亭。

 

  她看著手機上的數字,蹙起眉。

  虞佳怎麼還不來?

 

  嘖了聲,她切換畫面,打給那個有多次放人鴿子前科的朋友。在幾聲嘟嘟聲與制式的女音回覆後,她切斷通話。

  該死,那混蛋把手機關了。

 

  虞佳是她的小學同學,小五小六同班兩年,因為太調皮的關係,國中便被家人打包丟去寄宿學校。兩人剛好都在昨天從國中畢業,虞佳便提議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只是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分鐘,她卻連個影子也沒見到。

 

  如果會遲到也先打個電話通知吧?手機居然還沒有開機?

  她不悅地皺起眉。

 

  上天似乎在呼應她的不滿,頃刻之間,雨滴敲打公車亭屋頂的聲音驟大。

  她在心底暗罵了聲,把音樂的音量調大,同時開始默背英文老師在他們畢業前發給他們的「進高中銜接必會三千單」前十頁,試圖轉移注意力,讓雨聲不再那麼擾人。

 

  公車亭內的人幾乎都搭上公車了,只剩下一開始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和她。

 

  歌曲一首換過一首,在過了約十五分鐘後,一隻手忽然拍上她的肩。

 

  「虞佳妳怎麼……咦?」

 

  她原本以為是朋友躲起來嚇她,本來想罵人,但在偏頭看清來人時,她瞬間噤聲。拍她肩膀的不是應該在這裡的虞佳,而是剛剛坐在另一邊,渾身濕透、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青年。他一隻手搭上她的肩,另一隻手比著耳朵,意示她把耳機拿掉。見她把耳機拿掉後,才開始說話。

 

  「你是韶……嗯、韶家人?」青年盯著她,眼神銳利。他的眼睛顏色很特別,是相當淡的藍色。就像冰一樣。估計是擬真變色片。

 

  「不是。」她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拍掉青年搭在她肩上的手,「你是變態嗎?」

 

  雖然她的確是姓韶,不過面對陌生人,她沒有自報家門的必要。

 

  「你和冬凜小時候長得像。你應該是她的妹妹吧。」青年挑起眉,似乎有些微怒。他說話的音調很怪,不像是台灣人。

 

  「我不是什麼冬凜的妹妹。再見。」她皺起眉,把耳機塞回耳朵、拒絕對話,撐傘速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青年卻拽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往後拉,她的後腦直接撞到他的胸口。

 

  「韶南音!妳聽我說──」

 

  「你給我放──」

  她轉身想推開那個變態,卻在推開的同時掉了下去。就像是地板破了個大洞,忽然的失重感讓她瞬間噤了聲。她聽見青年著急的叫喊聲,但是聲音卻越來越遠。四周的景色被扭曲擠壓,隨後變成類似萬花筒內的甬道,空間彷彿被切割一般,支離破碎。

 

  公車亭內,轉瞬間只剩下青年一人。

 

  失去主人的手機摔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留在原地的青年愕然的看著地上的手機,那是她先前拿著的,耳機線還插在上頭。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中的觸感還在,人卻被帶走了……可惡!

 

  「該死,晚了!」

 

 

01.

 

 

  隨著失重感,伴隨而來的是強烈的暈眩。

  她失去了幾秒的意識,回過神來,她發現她摔倒在一片金色花海中。

 

  「怎麼回事……」她坐起身,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壯闊花海,實在很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掉到哪裡去了?地上有洞?為什麼有洞?那個變態做了什麼?

 

  她檢視了下身上的物品。隨身小包還在,但是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機不見了。

 

  手機不見了啊……真是糟糕的情況。如果手機還在,或許還可以打電話求救。

 

  嘆了口氣,她起身四處晃晃,試圖找些線索。

 

  但是無論她怎麼走,四周都是開滿金色穗花的原野,沒有其他的景色,簡直就像是鬼打牆。

 

  嗯……該怎麼辦呢……

  台灣的國中課程對荒野求生涉略不多,面對這陌生的情況,縱使她比一般國中生要來的鎮定,她還是十分茫然。

 

  正當她還在思考下一步的時候,一團人型光暈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還靠得相當近,離她大約只有十公分。

 

  「──!」

  壓下差點喊出來的尖叫聲,她深呼吸了幾次,讓心跳平穩了些,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我想見妳很久了。』

  她正想要開口問對方這裡是哪裡,那團光便忽地傳出了聲音。

  是年輕的女性聲線,輕柔的嗓音伴隨著嘆息,雖然不大聲,卻很清晰。

 

  「──這裡是哪裡、祢是誰?」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但是還是有些顫抖。

 

  『妳總會想起來的。』那團光晃了一下,往她靠近。她本能地想要往後退、逃跑,卻發現自己無法使上力。「光」伸出了手,碰觸她的心口,然後、穿透。

 

  她想要尖叫,但是怎樣也無法動彈。她能感受到有「什麼」在撫摸她的心臟,有股熱流圍繞著心臟,試圖鑽入,但是卻又被什麼阻擋,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噁心,卻無力反抗。

 

  『妳終究會……成為我。』

 

  女性的悲嘆,是她再度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02.

 

  她做了一個很熟悉的夢。

  血、白骨、刀刃貫穿男孩的軀體。

 

  一瞬之間,什麼都埋藏在那片炫目金色之下。

 

  「欸欸小祈幼,她醒了耶。」清朗明快的少女聲音從右側傳來,她迷茫的睜開眼睛,往右方看去。視線還有些模糊,她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才看清楚說話者。

 

  那人有著一頭罕見的海藍色頭髮,很長,自然捲成漂亮的波浪,穿著奇怪的紫色長袍。她看向她的眼睛顏色有種說不上來的特別,混著藍紫與金的色澤,絕非常人的眼睛。

 

  少女旁邊還有另一位女性,目測年紀大約二十出頭,穿著醫師白袍,戴著黑色的粗框眼鏡。不過外表很平凡,是常見的黑髮黑眼,看起來倒是像一般人。

 

  她還在做夢嗎……?

  摸上還有些發熱的右胸口,她迷濛的想。胸口摸起來似乎是沒有傷口,看來那團光並沒有對她造成實質傷害。就只是穿過去而已。

 

  她記得她剛剛在金色草原被人穿心後昏倒,然後做了很長的夢,但是卻不記得夢境的細節。那個夢境似乎相當真實,心底似乎還存留著那時的恐懼感。

 

  或許是噩夢吧。

 

  「我知道,妳不要亂動,這樣很難包紮啊。」

 

  女性困擾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這才發現女性正為少女包紮。她們旁邊的地上有著大量沾血的繃帶,看樣子,少女的傷勢應該很嚴重。

 

  「韶同學,請先在那裏躺一下,我處理好諾笛藍就過去。」女性轉頭看向她,友善地笑了笑,「我是保健室的輔助治療士林祈幼,妳被發現昏倒在學校大門口,是冰炎學弟送妳來的。等一下妳的代導人會過來,在那之前,妳先好好休息吧。」

 

  「……什麼學校……為什麼妳會知道我姓什麼……」她啞聲問,「虞佳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唔!」

 

  『你想學精靈百句歌?』男性的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似乎在和誰對話。她看不見周遭,四周是一片寂寞的令人發狂的黑暗。

 

  在她的意識開始清楚之後,許多莫名其妙的資訊開始湧現,一時間頭腦無法處理,讓她的頭腦熱的發疼。

  方才被穿心的地方也開始發熱,簡直要燒起來似的。

 

  『教我嘛!拜託~』這是女性的聲音,活潑而充滿朝氣。

  『……我只唱一遍,記好。』

 

  什麼百句歌?他們是誰──

 

  『水之唱,風與風起舞鳴,壹之水刀狂。』男性先是唱了一句。

 

  「啊……痛、熱……」

 

  好噁心,好想吐。

  她覺得血液快要沸騰了。

 

  『水之唱,風與風起舞鳴,壹之水刀狂。』女性跟著覆誦一次。

 

  藍髮少女的身影變得模糊,她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發黑,便索性閉起眼。

  她一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手揪著胸口,試圖讓自己能夠舒服點,卻沒有效果。

 

  火之嘯,火與風掀起翼,貳之炎弓響。』男性穿著黑色的袍子,漆黑卻溫暖。

  火之嘯,火與風掀起翼,貳之炎弓響。』女性則是一身白袍,潔白而純淨。

 

  「……小祈幼,新人看起來有點危險欸,要不要先過去嗎?」少女發現她的異狀,愣住。

 

  「咦、怎麼會?」看見她的異狀,林祈幼先是呆愣了一下,連忙加快手上包紮的速度,大聲呼喚不遠處在進行復活作業的另一位治療士:「輔長──提爾輔長!快來!」

 

  『土之舞,土與聲連生動,參之突擊刺。這是啟動的手勢,試試看。』男性比出百句歌啟動的手勢,拇指對拇指,食指對食指,畫出一個三角形。她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那個三角形內轉動。

 

  「不要在唱了……好痛……」

 

  「小祈幼──小美人怎麼嗚噗!」提爾飛奔而來,下一秒卻被意外踹飛。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除了韶同學以外的人都呆住了。

 

  「別碰她,鳳凰族!你們處理不來!」

  忽然冒出的嬌小女孩把提爾踢飛後,迅速竄到病床邊。

 

『土之舞,土與聲連生動,參之突擊刺……啊!遭了!』女性也跟著比出手勢,卻沒拿捏好力道,差點毀了放在附近的東西。

 

  「什麼……?」

  「妳是誰啊!啊、惡靈的!」諾笛藍率先反應過來,「妳什麼時候進保健室的!」

 

  「我已經轉學了,啥時進來的又乾你屁事,保健室妳家開的啊!」

  女孩瞪了諾笛藍一眼,不爽的罵。沒有衝上去揍人是因為韶的事比較要緊,報復什麼的待會再做就行了。

 

  她伸出手,掌心貼上韶的額頭。

 

  躺在床上的少女斷斷續續的呻吟。

  外界的聲音越來越朦朧,似乎逐漸只剩下男性與女性一句接著一句的歌誦,雖然是相當好聽的歌,卻讓她頭痛欲裂。不、不只歌謠,還有更多東西混雜著歌謠一起被塞進來……那些是什麼?

 

  她無法辨別,只能被動的接受。

 

  「韶,聽的到嗎?」

 

  「是……虞佳……?」

 

  她似乎聽見了友人的聲音,但是她怎麼會在這裡──忽地,一雙溫柔的、冰涼的手覆到她的額頭。

  她聽見有人在她耳邊低語,聽不懂意思,像是唱著遠古的歌謠。

 

  ──啊、的確是虞佳。遲到了這麼久,終於來了啊。 

 

  「妳來了……」

  「嗯,我來了。」

 

  胸口的熱度似乎開始減退,頭似乎也不會那麼痛了,該死的百句歌的聲音也逐漸褪去。

 

  虞佳的歌聲也漸漸淡了。冰涼的手從額頭移至眼部,蓋住雙眼。她試圖睜開眼,卻只能從指縫中看到些微亮光。

 

  「妳將會漸漸睡去,然後恢復平靜……然後再度醒來。」在歌謠散去後,她聽見朋友的聲音這樣低喃,「睡吧……韶。」

 

  她實在也沒有力氣去做其他的事了,只能聽話地閉上眼,卻睡著之前,硬撐著烙下一句話。

  「……虞佳……妳等一下最好該死的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呃、她生氣了。

  瞬間理解到這點的虞佳肩膀抖了一下,很想逃走。

 

03.

  「同學,可以解釋一下嗎?」揉著被踹的右頰,提爾把自己拔起來,無奈問。他也是要救人,被打得實在很無辜啊。

 

  「這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反正就是這樣。」方才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嬌小女孩緊盯著病床上的少女,對其他人連看都沒看一眼,回答得相當隨便。

 

  女孩的頭髮是在原世界罕見的銀白,身穿紫色袍服,目測約是國中的年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和頭頂的狐耳讓她看起來相當無害。

 

  雖然女孩看起來柔弱可憐,但是剛才卻一腳把輔長踹飛了三張病床的距離。

 

  「喂!妳!」包紮完畢的藍髮少女跳起來,對女孩的態度十分不爽,本來她想往她頭上貓一拳,不過被祈幼抓著傷處,壓制下來。

 

  「同學,可以先告訴我們妳的名字嗎?」女性治療士友善地開口,「我是林祈幼,我手邊這位是諾笛藍。我們總得知道韶同學的狀況才能夠替她調整,為她做後續的追蹤治療。能告訴我嗎?」

 

  「告訴你們也沒用,鳳凰族調整不來,那邊那個蒼龍的勉強還可以。」女孩看向祈幼,盯了半晌,評估了下,才開口:「你們可以叫我虞佳。」

 

  「妳說我可以調整什麼?」藍髮女孩臭著臉開口。她實在不怎麼喜歡她。

 

  虞佳是惡靈學院轉學至Atlantis學院的轉學生,先前還大搖大擺的穿著惡靈制服、帶著搭檔到Atlantis,美其名曰先來探勘新學校,但在Atlantis的人看來簡直是來踢館的。

 

  路過看不順眼的高中紫袍還試圖蓋她布袋不成,反倒被打得滿地找牙,拖著一身詛咒去保健室求救。不巧的是,路過的黑袍意外成為了見證者,找碴的那人揍人不成,反倒還丟了自己的袍級資格。

 

  這件事在三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讓人想不知道虞佳都難。大部分的人對原紫袍感到同情,更因此對虞佳沒什麼好印象,外頭想偷襲她的人可說是大排長龍。

 

  感覺到諾笛藍的敵意,虞佳也相當不客氣。

  「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跟你說。」

 

  「嗯?」

  女性治療士露出微笑。雖是微笑,虞佳卻本能地感到危險。

 

  「等等、我是真的不知道!千鶴屋那邊只有跟我講壓制和調整的方法,但是我不知道詳細作法。」

 

  「千鶴屋嗎……好,我明白了。那麼在韶同學醒來之前,請待在這裡。輔長的話,請去復活外面的屍體。」嘆了口氣,女性治療士溫婉地開口,語氣柔和,卻在場的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諾笛藍同學和虞佳同學看要去新生訓練還是待在這裡都可以,但是千萬不可以打架,不然我會讓你們變成外面的屍體喔。」

 

  「……好……」

  互看不順眼,正想開打的兩人默默收起武器,乖乖地拉張椅子在床邊坐正,不敢造次。

 

  就算她們再怎麼不聽人話,也都明白──

  誰都可以招惹,唯獨不能夠招惹治療士。

 

04.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張臉死死的盯著她。出於防衛本能,她直接往看起來最熟悉的那張臉揍下去。

 

  虞佳猝不及防,摀著受到重擊的鼻樑,哀號。

  「韶……妳怎麼這樣……」

 

  「虞佳,解釋清楚,長話短說,不要廢話。」她猛坐起身,忍著像是貧血的暈眩,兇惡地盯著約人吃飯卻遲到少說半小時的傢伙,「妳為什麼遲到!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雖然妳剛剛問過了,不過我再說一次好了。這裡是Atlantis學院的保健室,同學妳好。」諾笛藍搶先虞佳,笑笑地開口:「我叫做諾笛藍,妳叫什麼?」

 

  虞佳嘖了聲,「不用告訴她沒關係,她不重要。」

  諾笛藍瞪過去,警告的意味十足。

 

  「我叫做韶音無,叫我韶就可以了。」她不是很想理會前面兩個人莫名其妙的修羅場,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我來解釋吧。」虞佳舉起手,得意洋洋地瞟了諾笛藍一眼,「妳身上的術法失控了,所以把妳隨機傳送,還好不是掉在危險的地方,不然就糟糕了,如果是像是龍窟啊還是什麼沼澤類的地方我們可能還沒辦法把妳找回……哇啊!」

 

  「虞佳,說人話!」韶抽出身後的枕頭,不爽的砸過去,「不要加入妳的妄想!」

 

  這裡是現實世界,不是漫畫還是小說,別想唬弄她!術法是什麼東西!

 

  「而且為什麼妳的頭髮變白了?讀住宿學校壓力是大到會滿頭白髮嗎?耳朵又是怎麼一回事?角色扮演?我怎麼不知道妳有這興趣?」

 

  虞佳輕鬆接下枕頭,啊哈哈哈地想蒙混過去。

  「嘛、這個之後會解釋……唉唷──別捏,會痛啊……」

 

  韶伸手捏了下虞佳的白色狐耳,嗯,軟軟的、有溫度,摸起來很真實。

  吃痛的虞佳面對摯友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哀嚎著讓她捏小力點。

 

  「活該。」諾笛藍幸災樂禍地竊笑了聲。

 

  「……幹,蒼龍的妳幹嘛一直找碴!」

  吃鱉的虞佳把枕頭砸向她,遷怒:「要打來啊!」

 

  「來啊!誰怕誰!」閃開枕頭,諾笛藍一個旋身,不知從哪裡抽出了武器,擺出架式。

 

  「喂喂……」韶傻眼。

  武器哪來的?這裡不是保健室嗎?怎麼會突然打起來?

 

  「諾笛藍同學,虞佳同學,打起來的話就殺了妳們,等屍體發臭了才幫你們復活喔。」祈幼的聲音從遠方飄來,帶著笑意,一樣的溫柔和藹。

 

  雖然相當溫和,卻讓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哆嗦。

  就算諾笛藍和虞佳再怎麼血氣方剛,也不敢惹怒曾經微笑地把在保健室裡互毆的人釘死在保健室外牆上三天三夜,才把人拔下來復活的林祈幼。

 

  治療士,是很可怕的。

 

  「嘖。算妳好運,惡靈的。」諾笛藍悶悶地收回武器。

    「沒被我幹掉真不錯啊,蒼龍的。」虞佳把枕頭撿回來,拍乾淨後放到旁邊。

 

  「你們兩個等等再吵,能先解釋一下嗎?」

  韶皺起眉,困惑地插話。

 

  剛剛那句話的內容有點超出她的理解範圍,正確來說,從剛剛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超出她的理解範圍。

 

  「人被殺就會死這個我可以理解,但是她說什麼……復活?復活是怎麼回事?」

 

  復活這種事情科學上是做不到的吧?她現在在做夢嗎?

  她捏了一下自己,有痛感,應該是真的。

 

  而且會把人復活的前提是要先把人殺死,對吧?

  這到底是怎樣的學校?

 

05.

 

  「欸?妳不知道Atlantis學院是怎樣的學校嗎?」諾笛藍有點詫異。

  「惡靈的,她是新人?」

 

  「我已經轉學過來Atlantis了,叫我虞佳還是什麼隨便妳,不要叫我惡靈的。」虞佳瞪過去,實在很不喜歡這個稱呼,「不然出保健室就殺了……噢!」

 

  「不要殺來殺去,回答我的問題!」韶眼神死的往虞佳的頭上巴下去,「Atlantis學院到底是怎樣的學校?」

 

  Atlantis學院是異能學習學院。」看來事情似乎變得很有趣呢……呵呵。

 

  諾笛藍勾起愉快的笑容,回答,「很久沒有像妳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新人了,決定入學前,妳的朋友什麼都沒告訴妳嗎?」

 

  「她只有放我鴿子,什麼都沒說。」狠狠捏住友人欠揍的臉,韶現在只想要把朋友揍成豬頭,「再說我沒有決定入學。」

 

  「那四梨節的確地(那是妳姊的決定)──動痛通晃該(痛痛痛放開)──」

 

  「南凌什麼都沒有說,不要騙我。」挑眉,她加重手上的力道,「再說才剛考完基測完沒多久,成績都還沒下來,入什麼學?」

 

  「成七以雞下懷了!依偎泥不在,協校是離解懸的!」

 

  ……聽不懂。她嘆了口氣,放開虞佳的臉,「再說一次。」

 

  「成績已經下來了,但是因為你不在,凌姊就幫你選了學校……嘶……好痛啊……」虞佳邊揉臉邊說,「這件事情很複雜的,等我們回家了再來跟妳解釋,好嗎?」

 

  虞佳瞥了旁邊的諾笛藍一眼,皺起眉。她實在很不想透露多於的情報給外人,可是不給韶一個滿意的理由,她應該也不會善罷甘休。

 

  「……啊,我還是提醒一下,妳應該不知道吧。其實現在已經八月了,另外,今天是Atlantis的新生訓練。」

 

  韶音無愣住,無法反應虞佳的話。

  「……妳在開什麼玩笑?」

 

  「我以我奶奶的名譽發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沒開玩笑。」虞佳神情嚴肅,不過是不是裝的還有待商榷。十分了解友人性情的韶瞇起眼睛,看向諾笛藍,求證。

 

  「諾笛藍,她說的是真的?已經八月了?」

 

  「雖然很想說不是,但是很遺憾的,惡靈……這隻狐狸說的是真的。」諾笛藍挑眉,「妳連今天是新生訓練都不知道?那妳怎麼來的?」

 

  面對一連串科學無法理解的事物,韶覺得頭似乎又要開始痛起來了。

 

  「我哪知道,醒來就在這了。虞佳,妳搞的鬼?」

 

  虞佳擺擺手,「我沒那個能力啦,連妳今天會在這出現還是別人跟我說的,我那麼天真可愛楚楚可憐,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

  諾笛藍和韶同時眼神死,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算了。」韶決定放棄思考,「虞佳,帶我回家。妳知道怎麼回去的吧?」

 

  「現在不行,還要新生訓練呢,之後再帶妳回去。」虞佳搖了搖頭,拒絕友人的要求,想了想,補了句,「妳也要一起來,妳跟我都是一C的,雖然好像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但是還是露個臉比較好。」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違和。韶冷下臉,十分不爽。

 

  「慢著,我可沒說我要入學。」她的聲音很冷,飽含怒意。

 

  「不知道為什麼錯過分發時間就算了,大不了重考一年。重點是,我沒有什麼異能,讀什麼異能學院?妳什麼都沒解釋清楚,休想要我去那個見鬼的新生訓練。」

 


【後記】

因為打到後面覺得實在是太不順了,所以我又把文重打了一次。

或許也是因為終於找到了最後一塊拼圖,接上去,尋我才會更加完整。

冒天、POPO都有發文,哪邊先比較發不一定,最先發文的會是在噗浪上,最穩定的是在POPO,但是最完整的會是在痞克幫上。

揭與續,揭曉與繼續,我再打這個版本的時候其實一直再想讀者看不懂會不會很糟,但是後來我還是決定用這樣的方式去敘述。

尋我疊了許多人的故事而成,那些故事我希望能夠盡力的一一講述。

林祈幼的故事後來會拉成一篇中篇左右的來寫,不像尋我那麼長,但是也不會太短。

大家可以猜猜祈幼姊姊的男朋友是誰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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